清机

lofter单机,最为致命。
半吊子大学生,不知名教育博主
杂食者

私奔在世界末日:82.崩溃

春天的山,草不还不那么茂盛。透过抽芽的植物,可以看见军队在动。

向晚绝伦的视力一经瞥见,大脑就做了判断。一瞬间她就把自己从当前的情景中抽离出来了,想到:要让人潮退,不能再迟。

她一下把望远镜塞到技术员手里:“你看!军队真的来了,大家快跑啊!”不断地朝四处扭着头,“晞山的兵下来了,手无寸铁,大家还呆在这干什么!有什么事能让咱们卖命?世界末日三年都熬过来了,不差这一会!再在这挤着搞事情,没问题都变成有问题!军队又动了,他们下来了!”

技术员看得远不如向晚肉眼清楚,但也能看到那一团移动的物体。他喊得更凄厉了,无意间帮了向晚的大忙:“大家伙,快走啊!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,来惹人家研究所,打乱人家工作。他们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东西啊,都是为了全人类的东西啊!你们不知道薤露里面有谁,我知道。叶然,叶然是所长。柳昔君,人家代表咱们,在瑞士开过全球的大会!全球的经济大会啊,康芒斯,韦博……那些人都在,她和他们一起开会!人家为了你们累死累活,你们就随随便便来打人家,军队来了,开枪打死你们,活该!大家好好想想啊,现在走还来得及啊……”向晚觉得他在呕出心血。

“您先走吧。救您自己!”

“正规军来了,大家快跑啊!”

这样喊着的时候,向晚带来的两个警卫就适时地行动起来。广白挑出来的人各方面都很有水平。两个刚刚不声不响,间或还高举起手臂来喊一两声“打倒研究所”,渐渐地又装出一种动摇的样子。现在他们放下望远镜,仿佛是被压垮的样子,一边喊着“军队来了大家不要凑热闹了”,一边转头拼命拨开人群,一副崩溃的样子。在这种人墙之中,普通人是很难逆潮流而动的,但对于这两位精锐来说完全不成问题。只小小的一瞬间,他们就在人海中划出一道痕迹。他们一边跑,一边喊,一边把望远镜塞给别人,以证明所言不虚。跑着,还要不断抓住别人一起。好几个人被跌跌撞撞地强拉着回头,耳边“不要为别人卖命啊,军队来了我们走吧”声如雷鸣,渐渐地竟然真的自己跟着逃跑、甚至也大喊起来了。两个人逐渐变成了两股人流,在旗帜的中央掀起波澜、甚至像是用刀子划开这面旗子了。

向晚把丰江的技术员一推,他就被一个警卫抓着往回跑了,口里兀自大喊。

望远镜飞速地被传递着,几乎像是在人们的头顶上跳跃。军队离山脚越近,也就是说,离研究所越近,恐慌和动摇的气氛就越强烈。向晚三个装作逃离,转过头来又掺进人群动摇人心。

这时研究所的防线也有了动作。东头再次被撕裂了,要补上已经很难。但士气高涨,因为他们也看到晞山的援军。一时间,挺叶派、倒叶派,都忘了立场,只全心投入到战斗中去。广白迅速地调整了一下布防,同时高声讲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。

有人拿着喇叭站了出来:“丰江的居民们,不要被一小部分反政府势力煽动。研究所的复杂情况,你们还不了解。有什么问题,有什么诉求,我们都可以解决。我们一向是关心大家的,就算到了现在也是这样。我们没有对后方的大家进行主动攻击,我们所抵抗的只是前面的自由结社。我们也不愿意看到大家受到伤害。晞山驻军已经到来,形式立刻就会发生变化。请丰江的守法居民不要再受到蛊惑,不要继续冲击研究所。再说一遍,平民请撤离战场。我们承诺,既往不咎……”

刚刚还是一面飘扬的旗帜,转瞬间就被拧住了。依旧往前的、犹豫不决的、闻风而逃的,这三股人流像绳子一样扭在一起。在两端使劲的大手,其中一只无疑是变化的局势、到来的军队,而另一只是比战场更加瞬息万变的人的心态。缺乏强有力的事实、逻辑、理论体系,又没有所能提供的切身的利益,再怎么操纵人心,也是来的快去的快。这一点,对双方都是一样的。

场面混乱了起来。

防线上,大喇叭仍在来回“劝降”。随着晞山军队明显的迫近,这种播报的作用也越来越明显。很快就不再有犹豫的人了:一大部分民众纷纷退去,留下来的更加坚定。

向晚觉得这里用不着自己了,应该尽快返回研究所,或者至少远离冲突的第一线。只有这时她才清晰地感到这之中明显的荒谬和悲凉。中年的技术员,声嘶力竭地为研究所辩护,他不知道,这里确实有一栋楼,进行着不见天日的实验。是研究所的人做的。至于是研究所的谁做的,对大家来说有什么区别?那些死去的人,真的就这么默默地死去了。义愤填膺的人们如潮水般退去,然而他们的愤怒才是正确的。在丰江的时候,向晚讨厌他们。后来有一阵子,向晚在心里偷偷地看不起他们,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啊。

如果不是薤露,如果不是叶然。

再想这些没有意义。警卫也看到了撤离的必要性,其中一个见她不动,伸手来拉。向晚跟着他勉强跑了几步,陡然间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。她侧耳倾听,并没有听到什么明确的声音。遽而极力扭头去看,想在已经迫近的军队中找到叶然的身影。

她看到了。叶然冷峻自持,虽然眉眼间有些疲倦,但依然是强大的。叶然整个的神态似乎有些喜悦,或许就是因为即将和向晚一起离开。隔着裂谷一般的兵荒马乱,向晚感到她非常美。叶然漠然四顾时倏而一笑,向晚几乎觉得她也看到了自己。在扭头而捕捉到叶然的短暂一瞬间,向晚感到了叶然的吻,感到她那一句“莫负我”,感到她纤长的睫毛和冰凉的手。非常激动时,心中反而接近安定。在这一天极度的嘈杂中,她的世界安静了一瞬间。

短暂的魔法之后声音又回来了,图画开始动起来。她感到的又是沸腾以及警卫的低声催促了。重新从出来的地方,也就是东墙,翻回去是一个很好的选择。向晚那颗心还没有落下,就听到了一种声音:“嘀,嘀,嘀”

在这片混乱无序中,嘀、嘀的声音依然坚守着规则,每一声既不快一秒,也不慢一秒。向晚听着,身体比记忆更先反应过来,大颗的冷汗沿着脖颈而下。在广白受命为她特别开设的安全课程中,她听过标准炸弹计时器的声音,间隔、音色,与此时的一般无二。东角楼,几乎是研究所一切问题的根源,复杂局势的具象化,此时从那里又传出了炸弹计时器的倒数声。

随后向晚的大脑也反应了过来。她顿住了:“等……”

电光火石,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钟之间。防线上刚刚有一名警卫被冷兵器捅进肚子,同时也开枪打死了一个结社成员。他头发乌黑,形容漂亮,而子弹正中眉心。青年人的身体摇晃两下,画了一个弧线,随即倒下了。鲜血喷涌,胸口的红宝石徽章反射了一下光芒。他是不是和向晚交涉过、短暂地联手过的那个人呢?不得而知。如果几个小时以前那个人面对向晚的炽热毫不动心,现在的局面又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?没有如果。

警卫察觉了异样,但他依然要尽快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去,问道:“向晚小姐,怎么了?”

“我听到……”

轰鸣响起。

评论

热度(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