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机

lofter单机,最为致命。
半吊子大学生,不知名教育博主
杂食者

私奔在世界末日:83.逃离

防线上,双方的两个青年人同时毙命。

“我听到炸弹的声音”,这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,墙内一声轻快的口哨,随后巨大的轰鸣声便响起。向晚拽着两个警卫疯狂后退,但爆炸时,火焰还是几乎吞噬了他们。

爆炸声掩盖了向晚的惨叫。这样的分贝,对她来说就有如对着太阳穴的一记老拳。引以为豪的视力和听觉都失灵了许久,整个世界变成了破碎的图像和嘶嘶嗡嗡的声音,如果她还能想,她会想起电视机的雪花屏,几乎是最让人心烦的一种东西。一片白色,亮晶晶的,四肢随即失去了力量。随后连那片苍白的嘈杂都飞快地褪去了,她短暂地失去了意识。又像是被强行拽出,猛然睁开眼睛。世界上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种颜色:红色。此时她只是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在被什么东西裹挟着。然后意识恢复了一些,感觉又恢复了一些。这给她首先带来的是剧痛和大叫,接着是一些零碎的认知:自己的眼睛很痛,右耳在流血,鼻子也在流血。等到神智再复原一些,向晚才意识到巨大的爆炸又吓跑了一批人,之前陆续逃离的人跑得更快了。爆炸把她震晕了一会,而现在自己就被这股人潮裹挟着,越来越离研究所远去。

身边的两个警卫只剩下了一个,而且连训练有素的他此时都没法抗拒奔涌的人流了。混乱的奔逃中有人推搡、有人绊倒,互相踩踏的惨剧随即发生。警卫只能尽量扶持着向晚,保证她不出事故而已。

向晚就这么被带走了,隔着遥遥人还,她和叶然被分开了。

人潮一直冲到靠近丰江城区的地方才渐渐分散一些。向晚扶着脑袋,警卫扶着她。眼前已由鲜红转为淡红,鼻血止住了,但右耳还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动的感觉。

没有进入丰江正式的行政区域,警卫将向晚小心安置在路边,让她的身子靠住墙,随即进行了简单的处理。向晚的身上没有多少外伤,但关键的是身体内部的伤害。尤其是她持有这一种能力而受到这样的冲击,谁都说不准会出什么问题,更别说这一个警备员了。

长时间保持能力运转而从不停歇的后果,向晚现在切实地感觉到了。

警卫叹了口气,把水壶解下来给向晚喂一点水。然而向晚刚喝下去一点点,更多的清水顺着下巴留下来,一咳一咳地喃喃:“刚见面的时候,她是不是也是这个感觉……呃我去……”头颅摇摆着,像挣扎一样。

警卫告诉她请不要乱动,向晚继续嘟囔了一些话,有些意义不明,少数短句还算完整。诸如“你是人间四月天”、“我们回到雨花镇”之类的。后来他得以返回研究所,做笔录报告情况的时候,说的就是这些:“她一直在说一些零碎的话,有时候叫她母亲的名字,有时候叫一个‘她’。对,那不是她母亲,一定是另一个人。我不知道是谁。我觉得她是想表达什么的。她似乎预见到了什么,并且因此非常伤心。”

在他口述的最后,对向晚最终去向的描述是:“情况严重,我急于返回研究所。这时从街道那边走来一个男人,戴眼镜,有点胖胖的,提着医药箱。看见我们,急急忙忙地走过来。他数落了几句向晚,‘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爱凑热闹’之类的,然后就一本正经地要治疗。我想他是医生,匆忙之下一时疏忽,就把向晚托付给了他。我自己离开了。”后来这个人再也没有见过向晚,而这也是很长一段时间里,官方对于“变异者”兼“薤露研究所前所长的秘书”的最后记录。

那个“医生”让向晚又休息了一会,却也只进行了外伤救治,比之前的警卫多出来的无非是擦擦药、听听诊、掀开眼皮看一看罢了。待到向晚更清醒一点,他把一件戴帽风衣给向晚兜头套上,慢慢把她扶起来,问道:“能走吗?”

到这时向晚才看清他。她还不能确定,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,睫毛颤动。

“你和然然待得太久,连习惯都被她传染了。”男子的声音很温软,“是我,没错。”

跑回来的人大都在丰江外围徘徊,打着等风头过去的主意。他们担心的也确实没错。再往前一些的地方,在马路中间,是有一排士兵荷枪实弹的。丰江军部是要严惩是要掩盖暂且不论,事件当天的面子是不得不做的。

然而这位“医生”完全不在意,搀着向晚慢慢地走向那排军人。他把胸口亮晶晶的一个小牌子翻了个面,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胸针。胸针的图样是一颗笔挺的松柏,名牌上写着“高级研究员:师交”。相当古怪的名字,谁看了都要皱眉头,但那是真货。他还笑着问,要不要给你们背诵尚书验明真身,可以随便点哪篇哦。

丰江的人员放行了。萧兵在其列,瞥到那个“助手”风衣帽子下面部的轮廓,眼皮跳动了一下,没说话。

他在心里骂了一声,然后告别了。

这位脱下了医生皮的研究员扶着向晚在路上从容地走,走出一段路,拐一个弯,路口停着他的车——属于松柏研究所,而被他私自开出来的车。他已经对车辆做了伪装:用油漆涂了一遍。

至此,这位浑身笼罩着疑云的人士把向晚放在副驾驶上,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,然后自己也上了车,还不忘替她系好安全带。踩一踩油门,慢悠悠地开起车来。

有那么一会儿,向晚在副驾驶上,以为他们在往研究所赶。又有一会,她仿佛看见是叶然在开车,正和她漫游广大的天地。她昏昏沉沉,拿种种美好的心愿当作了现实。

但很快向晚就发现并非如此。师交开着车兜圈圈。他温和,他嘴里哼着小调。然而既没有孟川柏的伪善感,也没有黎英玩世不恭的感觉。这个叶然的秘密朋友,他身上有和叶然类似的元素,也是这一点让昏昏沉沉的向晚安下心来。她终于开口问道:“我们在去哪?这不是往我家的路……”

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,不过对方依然耐心地解释道:“抱歉,现在去不了你家了。没想到事情变得这么严重。然然的辞职信已经寄出去了,他们有反应也只在顷刻之间。这么多的事情,恐怕会酿成大灾祸。既然如此,我们还是避免牵扯到你的家人为妙。你也不用担心家人的安全,然然她既然能拜托到我,后续的事情必定是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
“那我们……?”

“和之前你们的打算一样:离开第五区,暂且西行,再观其变。既然丰江守军倾巢而动,那我们就兵行险着,通过关卡,穿越第五无人区。只不过有一点不同:你不能和她一起走了。抱歉啊,让你和爱人分开,跟我呆在一块。不过然然说你强运,既然如此,我们方向相同,大概很快就能碰到了。”

向晚终于问了最在意的一件事:“然然?”

对方脸上的表情像个开心的小孩子,如数家珍地说道:“是啊,文气的然然。还有一以贯之的关关、锋芒毕露的阿年、守经达权的小树。以及两朵小花。从前我们都在一起的。”

“还有你——生机勃勃的晚晚。”他朝着向晚点了点头。

向晚固然没听明白那一串昵称,只听出了叶然,然后猜出了岳山关。至于自己,她只明白已经变成“晚晚”了。她拿眼神点了点对方,意在:那么你呢?你是谁?

驾驶位上的人再丰江转够了,此时已经逼近关卡。他注意到向晚的眼神,笑了一笑:“月上柳梢。我呢,是那个梢。忝列其中,不胜惶恐。”

月上柳梢的那个梢?

“我是司韶月。受叶然之托,现在要带你离开。”

“走吧。你会再见到她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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